江澈在医院输液后高烧暂时退去但医生叮嘱仍需密切观察和绝对休息。
回到公寓后他被许念强行按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勒令“强制关机”。
或许是退烧药的效力或许是连日透支后身体终于到达极限这一次他没有再强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只是手依然紧紧握着许念的手仿佛那是他与现实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许念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他高烧时的呓语和那条来自【父亲】的尖锐信息。
“兰斯福特”、“人情债”、“答应过什么”、“太让我失望了”……这些碎片像冰冷的拼图一点点拼凑出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属于江澈的另一面。
她一直知道他家境应该不错从他偶尔流露出的见识、处事方式以及老宅那不凡的气派都能窥见一二。
但她从未深究她爱的是他这个人与他的家庭无关。
可现在这无关的背景似乎正以一种强硬的姿态试图介入甚至掌控他们的生活并已经让江澈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地发疼。
她轻轻抽出手想去给他倒杯水。
刚一动沉睡中的江澈便不安地蹙紧眉头无意识地呢喃:“乖乖……别走……” “我不走”她立刻重新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抚“就去倒杯水马上回来。
” 他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许念看着他脆弱依赖的模样再想到那条信息里冰冷的指责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疼交织着涌上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他早就录入了她的指纹)点开了与【父亲】的聊天界面。
之前的记录似乎被删除过只剩下最近几条。
父亲:「动用兰斯福特那边的关系就为了运两幅画?江澈你太让我失望了。
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 父亲:「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你母亲那边我不会再帮你瞒着。
」 父亲:「江家的继承人不该沉溺于这种小情小爱更不该因此损害家族利益。
」 最后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处理好手头的事情下周回国一趟。
」 字里行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控制、对许念和她梦想的轻蔑(“小情小爱”、“两幅画”)以及一种基于“家族利益”和“继承人”身份的、沉重的压迫感。
许念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她终于明白江澈云淡风轻说出的“透支人情债”背后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独自承受着来自家族的压力只为了守护她一场展览的圆满。
她放下手机去厨房倒了温水又拧了热毛巾回来。
她坐在床边细致地帮他擦拭脸颊和脖颈的汗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江澈在她轻柔的动作中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但第一时间就寻找她的身影直到目光锁定她才仿佛安心般微微松了口气。
“感觉好点了吗?”许念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些声音依旧沙哑:“好多了。
”他看着她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残留的红血丝和一丝极力掩饰的沉重“吓到你了?” 许念放下水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江澈你父亲给你发信息了。
” 江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瞬间清明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视线。
许念却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告诉我‘答应过什么’?‘继承人’是怎么回事?‘兰斯福特’又代表着什么?”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清晰而直接没有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
江澈看着她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看着她虽然担忧却异常坚定的神情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无法隐瞒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破罐破摔的坦诚。
“乖乖”他声音低哑“我……没想瞒你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勇气。
“江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老宅……只是冰山一角。
”他艰难地开口“我爷爷和父亲……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涉及很多领域在国内外的政商界……都有一些影响力。
‘兰斯福特’是我们在海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或者说……利益共同体之一。
” “作为所谓的‘继承人’我从小就被规划好了路径。
顶尖的教育合适的社交圈以及……未来对家族产业的接管和维系。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答应过什么’……是答应在我完成MIT的交流后回去进入家族企业逐步接手并且……接受家族认为‘合适’的联姻巩固利益纽带。
” 联姻?许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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